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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母亲黄逸梵酷爱设计母女皆爱一抹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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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方伟

黄逸梵对设计的酷爱,从她在年3月6日写给邢广生的信里可见一斑。她用了字教导邢广生如何装修刚购得的新家,巨细靡遗地告诉邢该选购什么颜色的窗帘配墙壁,钱该怎么花在刀口上:“就是灯要好点”,“吃饭房不用太华丽,要颜色爽越简单清净为上”。显然,在南洋的日子对她影响颇深,她所建议的家具也很接地气,都是南洋在地材料制作的竹桌椅、竹书柜,还忍不住把脑海中的竹柜造型画了出来(虽然只有她的字体一般大小),同时“应当买那种马来亚做的草毡子”。最后,她语重心长地劝邢“自己房子是值得花点钱”,正如邢广生所记得:黄年在吉隆坡时虽是租房住,而且也没久留的打算,但她的家居陈设仍很讲究、气派:墙上挂着“有水准的”油画,地铺高贵地毯,连梳妆台都是她亲手设计的。

黄逸梵年3月6日写给邢广生的信里大谈家居设计。(林方伟摄)

黄逸梵说起家居设计滔滔不绝、叨叨絮絮的语气,和张爱玲跟闺蜜邝文美信里说起裁剪旗袍的口吻和兴奋是同声同气,如出一辙的。

年10月12日,张爱玲写信请邝文美帮她裁三套旗袍,也是巨细靡遗地画图千交代、万嘱咐她该选什么花色的料子,该怎么滚边、选什么花钮。其中一款外套式的旗袍,袖宽如袄,又似风衣,像极了张爱玲在上海孤岛时期蹿红时穿来拍照的清朝外袍。一个月后,11月16日,张爱玲又写信告知邝文美之前的旗袍设计有所修改,要将黑旗袍周身一道滚湖色窄边,看张爱玲的手绘图,整件旗袍宛如花瓶。张爱玲不好意思自己左改右改,承认衣服狂的自己来到衣服就忍不住“啰唣不休”。

张爱玲写给闺蜜邝文美的信巨细靡遗地画出旗袍设计与尺码。(取自宋以朗博客Zonaeuropa)

不规则设计风格

张爱玲在《小团圆》和《对照记》形容过母亲在上海公寓设计的家具和“照毕加索画编织的地毯”。记者在邢广生槟城面海的家里看到了黄逸梵设计的梳妆台。黄赴英时将它赠予邢,现摆在邢家客房。邢显然视为珍宝,梳妆台保护得很好,完全看不出至少有71年的岁月痕迹。

黄逸梵设计的梳妆台已赠予邢广生,放置在她槟城家中。(林方伟摄)

从木纹看得出黄逸梵选用了很好的材料,像是花梨木或榆木,妆台造型设计奇特,但又看出独到匠心。台面和抽屉部分极矮,化妆时要像个日本女人那样跪坐,或是坐在极矮的小凳上。黄逸梵似乎喜欢不规则的设计,四个抽屉的宽度和深度不一,第二层的扇形抽屉最抢眼,那弧线打破了柜子四方、长方硬邦邦的格型,为妆台注入一丝女性的柔情。妆台整体造型细致、高雅,走艺术装饰风(ArtDeco),但镜底却独具匠心地融入中国风木雕。镜子拉长,是为了兼当穿衣镜,也解释了为什么妆台刻意设计得那么矮。

《对照记》里有张照片,是张爱玲姑姑坐在她曾和黄逸梵合租的公寓里。张爱玲写:“我母亲离婚后再度赴欧,我姑姑搬到较小的公寓……迁出前在自己设计的家具地毯上拍照留念。”细看照片中的艺术装饰风柜子,它的台面刻意不做平,突出一个柜子的设计不正与黄逸梵梳妆台不规则的风格如出一辙吗?记者不排除这柜子其实出自黄逸梵之手,要不她至少有参与设计。

爱玲的姑姑在与黄逸梵共租的客厅留影。里头相信有她们共同设计的家具。(取自《对照记》)

母女皆爱一抹蓝绿

黄逸梵与张爱玲的血液里静静地淌着一抹蓝绿。张爱玲的童年相片里有一张是黄逸梵上色的,《对照记》里忆述:“记起那天我非常高兴,看见我母亲替这张照片着色……她把我的嘴唇画成薄薄的红唇,衣服也改填最鲜艳的蓝绿色。那是她蓝绿色时期。”

其实,蓝绿期从未离开黄逸梵,还随她到了南洋。年,她在吉隆坡和邢广生某次逛街时特地帮她选了一块蓝绿色的布料裁旗袍,邢怕穿坏,裁了后不敢穿,一直收着留念。

上海孤岛时期,张爱玲的著作也染上这一抹蓝绿:“我第一本书出版,自己设计的封面就是整个一色的孔雀蓝,没有图案,只印上黑字,不留半点空白,浓稠得令人窒息。”张爱玲为《天地》杂志设计的封面,一个无名女子的脸庞化为一片大地,宛如地母,仰望着的,也是一片浅淡蓝绿的苍穹。

张爱玲母亲爱蓝绿色,张设计的《传奇》与《天地》封面就开辟了一片蓝绿的天。(互联网)

《对照记》里写道:“姑姑说我母亲从前也喜欢这颜色,衣服全是或深或浅的蓝绿色。我记得墙上一直挂着的她的一幅油画习作静物,也是以湖绿色为主。遗传就是这样神秘飘忽——我就是这些不相干的地方像她,她的长处一点都没有,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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